时隔35年之后,《银翼杀手2049》作为1982年《银翼杀手》的续作上映。知名游戏制作人小岛秀夫在观赏过这部影片之后,在《滚石》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初代的《银翼杀手》曾深深地影响了这位游戏制作人,并直接反映在他早期作品《者(Snatcher)》上。以下内容编译自小岛秀夫的文章,如有不当之处欢迎。
电影世界中有一种“碰触”的经典,粗制滥造的续作或重启更是绝对不行。它们存在于一个的领域,持续对其他电影和文化产生影响。初代的《银翼杀手》正是这样一部作品。
1982年上映的《银翼杀手》极富创造性的视觉效果、艺术性和深层主题为其赢得了邪典地位和一大批粉丝。电影设定在一个充满复古感的未界,高科技与过时技术、与他人、科幻与现实微妙地结合。它提出了一个哲学问题——“什么是人?”这部电影对于后世的电影、动画、游戏、音乐、书籍乃至时尚领域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在“后《银翼杀手》”时代,人们可以创造衍生作品,但不能是续作或重启作品。这是一种共识,我也这么认为。因此当我听说这部电影将有续作时,我的心沉了一下。不管谁来掌舵,续作注定都会失败。更重要的是我还担心续作会电影的传奇地位。
然而,当我知道丹尼斯·维伦纽瓦——我最喜欢的导演之一——将接手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时,我感到了一点希望。他凭借非凡的导演天赋指导了一连串的杰作:《焦土之城》、《囚徒》、《宿敌》。但说实话,尽管我燃起了一丝希望,我的不安和担心并没有完全消失。
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我看了《银翼杀手2049》,那一刻我的疑虑一扫而空。《银翼杀手2049》毫无疑问是高水准的电影杰作。
在第一部《银翼杀手》上映35年之后,这部真正的续作到来了。不是重启、不是复刻或者翻版,而是一部直接的续作。它解答了第一部中悬而未决的问题,而且电影的内在结构和对前作细节的注重也让它成为了一部不可思议的作品。
我第一次接触到《银翼杀手》是通过菲利普·K·迪克的小说《仿生人会电子羊吗?》。这是我读的第一本菲利普·K·迪克的小说,一部科幻巨作。主人公戴克是一名专门追捕逃亡仿生人的赏金猎人。核战后,很多人类从地球移居到了火星,而在地球上拥有一个真正的动物是很奢侈的,大部分人都只有机器羊。戴克的宠物就是一只电子羊。小说的中心主题是仿生人和人类到底有什么不同,这个主题也延伸到了电影里。不过,小说中的戴克仅仅是个底层的公务员,想要通过挣赏金来买一只真正的羊去代替他的电子羊。
后来,我了解到小说将改编为电影。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作曲人范吉利斯、特效道格拉斯·特鲁姆布都在职员名单上。有这些重量级的人物加盟,哪个影迷、哪个科幻粉丝不会激动呢?我当然也是其中一个。
然而电影上映后却没引起多大的反响。我大学时自己一个人去大阪的电影院看了这部电影。当时《纽约时报》用了“古怪、令人和混乱的本质”这些词这部电影,其他的也都差不多。但这部电影却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电影的情节和主旨跟小说相似,但哈里森·福特所饰演的戴克不再是一个赏金猎人,而是一个银翼杀手;小说中的仿生人也改成了复制人,电影的情节和叙事也更硬汉、入时一些。最重要的是令人惊叹的视觉效果:酸雨、新旧科技并存、各种种族和文化交融在一起。电影中2019年的氛围淹没了我。然而,那并不是一片混乱的景象。虽然新与旧、美丽和恶俗交织在一起,但氛围却是活力四射的。我甚至认真地考虑过,想要住在那样的未界里。
《银翼杀手》的视野和剧情对那个时代的大众来说太过超前,缺乏角色细节刻画和背景信息的补充更是无助于观众理解这部作品。从商业的角度来说,《银翼杀手》是失败的,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它逐渐被观众所接受,并且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群体。带的到来对此帮助很大。不用去电影院就能反复回味一部电影,以及视频市场的爆炸性增长让这些被忽视的瑰宝重获新生,成为经典。《银翼杀手》就是这样一部电影。
随着人们一遍又一遍的重温《银翼杀手》,各种各样的解读出现了。每个里都有自己的理解。之后,在电影诞生10周年之际,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也公布了重新剪辑的版本。1992年的“导演版”、1982年的“影院版”、1982年的“国际版”、2007年的“最终版”和“工作带版”是目前为大众所熟知的五个版本。
这样的用户反馈类似于我们这个时代电视剧或游戏会根据受众的反馈来调整内容那样。《银翼杀手》随着影迷基数的增长而增长,延长了作品的生命周期。
《银翼杀手2049》是部假设你已经看过第一部电影的续作,但它还需要迎合第一部电影上映之后才出生的这一代观众。影片以好莱坞的规模制作,希望能大获成功。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它成功避免了沦为第一部《银翼杀手》的复制品或翻版。电影的情节和叙事与第一部黑色电影的风格相契合,主题继续聚焦于人类和复制人之间的哲学关系上。各种各样的科技设备作为两部电影的连接,传递了它们之间横跨了30年的信息。
1982年的《银翼杀手》并没有手机,但我们却能看到雅达利、泛美航空、CRT屏幕等充满时代气息的元素。黑木奈奈的人们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这样的城市独特焕发着光彩。这些细节让《银翼杀手》创造的世界充满线》中,也可以发现许多向前作致敬的地方:戴克、瑞秋、Gaff、独角兽折纸、2D相片、总在下雪的、台词、眼泪……单单是这些词语已经足够让任何粉丝欣喜。
不过,那些第一部《银翼杀手》中让科幻迷们激动不已的标志性高科技产品,在这部影片中运用的较为克制。影片中很多时候都能看到飞旋车和爆能枪,但大部分镜头都是从远处,或是在晚上,在雾中,很少有细节的展现。
《囚徒》是我看过的第一部维伦纽瓦的电影。我被他的才华吸引,又看了他过去的作品《焦土之城》和《理工学院》。之后每当院线有他的电影上映,我都会前往观看,包括《宿敌》、《边境杀手》和《》。这些电影不仅优秀,并且主题广泛,类型多样。从他最近的电影《边境杀手》和《》来看,维伦纽瓦很容易给人留下动作或科幻派的印象,但事实是他所有的作品都是关于人性的故事。《囚徒》之后,维伦纽瓦没有再为自己的任何电影写过剧本,然而他却以某种方式在这些电影中印上自己的“作者性”。这是真正特别的地方。
在他的作品中,他通过远()和近(表情)并列视角来呈现他所描绘的世界,《银翼杀手2049》也是如此。他用俯拍镜头或拉远来展示景观,然后展示其中人物的表情和感受。雷德里·斯科特用层层细节来铺设他的《银翼杀手》世界,而维伦纽瓦则通过风景和表情来塑造情感。斯科特展现了人类喜欢的科幻装置,比如飞旋车和爆能枪,相反,维伦纽瓦对这些元素兴趣不大。人们可以说这是维伦纽瓦作者性的一部分——始终包含了女性的视角。
在他看来,人类在他们所栖息的空间中只是渺小的存在,不能完全理解着他们的规则。尽管如此,人类维系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并产生个人情感。可以说,维伦纽瓦通过描绘从哲学(形而上学)和情感角度的交集所产生的人性故事展现了强烈的个人风格。
在维伦纽瓦的作品中,超越我们理解范围的更广阔的世界被描绘为一个渗入我们日常生活的,或者是外星元素。比如《》中的外星人,《宿敌》中的双重人格,《焦土之城》中素未谋面的父亲与兄长等等。在这些影片中,外来元素影响了人物(通常是女性)的命运。
在《银翼杀手2049》之中,复制人和反乌托邦世界起的就是这样的作用。电影也就此展开了从第一部《银翼杀手》继承来的主题:什么是“真正”的人?维伦纽瓦一如既往展现了人类与其外部世界之间的对抗与冲突。雷德利·斯科特用动态的意象来展现,而维伦纽瓦则通过静态的意象来呈现。然而,在这些静态意象的背后是人类无解的。这样静寂又的世界在维伦纽瓦的作品中并存。
高斯林在片中饰演的角色K是一个命运被无法左右的现实世界所控制的一个物。哈里斯·福特饰演的戴克相对而言更有主动性一些,而K则是完全被动的。K的人工智能女友乔伊永远无法真正和他结合。这是K和德克之间最本质的区别,这和《银翼杀手》提出的一连串问题紧密关联。什么是人类?什么又是复制人?质疑真正的人类和复制人的区别有什么意义?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贯穿了整个电影的母题。
在《银翼杀手》中,只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和寿命才能区分人类和复制人。复制人的记忆是否被植入是一个关键的叙述点。这就是为什么照片被表现为与过去的重要联系。K在追杀旧型号克隆人的过程中挖掘出了一个埋藏已久的重大秘密,这个发现最终导致K踏上了寻找过去的旅程,来他的身份。但是,与某个人的相遇改变了K的目的。鉴于人类和复制人都是寿命有限的“”,他们的区别就在于记忆(过去)。追寻过去的旅程变成了为未来而战。如果他们是有限的人,他们就必须寻找能继承他们的存在。谁是他们的未来?谁会来继承它?这些问题成为电影的中心主题。这个主题也是《银翼杀手2049》作为续集存在的意义。
这部电影地了《银翼杀手》的脚步,同时也是维伦纽瓦导演毋庸置疑的杰作,因此在我看来讨论哪一部更好一些没有意义。我认为大部分观众都会对这部电影感到满意,围绕它的争议应该不多。这部电影就是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关于《银翼杀手》的正确的最终答案。
《银翼杀手》中戴克和瑞秋获得了,这是制作一个的必要步骤,也将《银翼杀手》塑造成一个独有的。尽管《银翼杀手2049》在美国首周末票房排行第一,但收入远低于预期。这可能会是开发《银翼杀手》的道上障碍(如果好莱坞制片人想这样做的话)。然而,这部电影出自维伦纽瓦之手,我可能会说这部电影因他而获得了自己的生命。
尽管《银翼杀手2049》可能无《星球大战》系列或“漫威电影”那样,成为成功的好莱坞商业片,不断拓展新的续作,但我相信它给予了《银翼杀手》成为电影的生命。《银翼杀手2049》并没有打造一个充满了没完没了的英雄的,但它却是一部奇迹般的电影——告一段落,又没有结束。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继续畅想《银翼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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